有譯思｜TransThink

一七五六年中元節，乾隆朝的七公主誕生，是乾隆帝與寵妾令妃的長女。七公主出生之後不久，外蒙古發生撤驛之變，蒙古貴族成袞札布平亂有功，乾隆帝便將七公主指婚給成袞札布的七兒子。

宮廷劇《金枝玉葉》，說的便是這兩位金枝玉葉的故事，一邊是集三千寵愛於一身的七公主，一邊是戰功彪炳的蒙古貴族七公子，兩人在劇中有許多精彩的對手戲，但要怎麼樣翻譯成英文才到位呢？

Netflix平台上的字幕英譯十分出色，尤其是文化詞（culture-specific items）的翻譯。所謂文化詞是特定文化才有的字詞和慣用法，大約可分為兩大類，第一大類是源語文化特有的事物和概念，在譯語文化中找不到完全對應，例如中文的「板上釘釘」、「男女授受不親」等俗語，在英文裡就沒有完全對應的概念；另一類則是事物和概念為兩種文化所共有，但用以表達的字詞在詞義方面不完全重合，例如中英文化都有「親戚」這樣的說法和概念， 但中文用以表示親屬的字詞至少比英文多了「內外之別」，例如內姪、外甥、堂妹、 表哥等，英文則概以「cousin」稱之。因此，在翻譯文化詞時，除非兩種文化之間存在完全共通的表達法，否則照字面直譯常會造成理解困難。

Netflix的翻譯團隊譯技精湛，大多以歸化策略（domestication）和中性化策略（neutralization）翻譯劇中的文化詞，讓金枝玉葉說起英文一點也不含糊。比方說：劇中的七公主是「太后精心呵護的掌上明珠」（the apple of the Empress Dowager’s eye），稱乾隆帝為「皇阿瑪」（Father）、稱令妃為「額娘」（Mother），身邊的貼身侍女稱她為「格格」（My lady），未婚夫超勇親王則身兼額駙（Prince Consort）、世子（crown prince）、「臣子」（subject），這些中文文化詞，有些是以對應的英文習語來表達，例如以「the apple of someone’s eye」來翻譯「掌上明珠」，使用的是歸化策略。有些則是用籠統的詞彙來解釋中文文化詞，例如以「Father」翻譯「皇阿瑪」、以「Mother」翻譯「額娘」，使用的是中性化策略。

全劇一開場，七公主便不想嫁給七公子超勇親王，吵著要皇阿瑪退親，乾隆帝便規勸道：

妳和超勇親王的婚事，可是板上釘釘的事

Your marriage with Prince Chaoyong is set in stone.

英文字幕將中文俗語「板上釘釘」歸化為英文習語「set in stone」，表示難以扭轉、無法改變之意，十分到位。

其實不僅七公主想退婚，七公子也不想娶七公主，這位超勇親王一上場便對乾隆帝說：

公主金尊玉貴，奴才高攀不起，

請皇上收回成命

The princess is of royal birth. I am unworthy of her.

Please rescind the imperial edict.

這裡的英文翻譯使用了中性化策略，也就是用英文描述「金尊玉貴」（royal birth）、「高攀不起」（unworthy）這些中文成語。七公主聽到七公子想退婚，氣得大罵：

你生是皇家的人，死是皇家的鬼

You belong to the imperial family, dead or alive

這裡的英文字幕也是使用中性化策略，以「dead or alive」翻譯中文俗語「生是⋯⋯的人，死是⋯⋯的鬼」。

劇中其他中性化的例子還包括「惜福」（count your blessings）、「高抬貴手」（magnanimous）、「咄咄逼人」（overbearing）、「冷面無私」（selfless）、「正直剛烈」（upstanding）、「以下犯上」（insubordinate）、「忠心不二」（unswervingly loyal）、「棟樑之材」（a great asset）、「霸道狂妄」（egotistical）、「刁蠻任性」（bratty）、「心機深沈」（cunning）、「傾國傾城」（devastatingly beautiful）、「風流成性」（a philanderer）、「男女授受不親」（No physical contact between opposite sexes），都以精準的英文用字描述中文的成語，讓金枝玉葉說得一口好英語。

想知道更多翻譯策略？歡迎參閱《中英筆譯：翻譯技巧與文體應用》。